第(1/3)页 姬教授看过去。 对于吴教授,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毕竟【文化心理学】在心理学大类中虽然不如生理、神经方向的生态位这么高,但也是视角非常宏观的课题。 对于心理学的本土化、以及传统文化结合的研究,也都是比较好发文章的。 就看到吴教授揉了揉太阳穴,狠狠皱起眉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已经不再打算和安置地里面的受灾群众交流了,根本没有效率。” 他道:“从明天开始,我的课题组只负责和救援人员进行对话,把方向转到‘【群体癔症】防护’或者‘救灾人员对【群体癔症】干预’的方向去。” 姬教授吃了一惊:“吴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吴教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不说,那我说好了——姬老师,大家都是做基础研究的,所以平时接触被试也是比较多的,对吧?” 姬教授点头。 “而老年人本身就是‘特殊群体’这一块的,做被试收数据很麻烦。很多时候明明是用问卷收数据,但做到最后基本都要做成访谈——这个你理解的对吧?” 姬教授又是点头。 哪怕姬教授自己不做【老年心理】相关的研究,但肯定在看期刊的时候也读到过相关的杂志文献——毕竟老年心理学确实很好发文章,当实在没什么项目的时候,找个好做的老年人相关课题扔给学生搞一搞,说不定也能发个四区核心。 核心发不了,发个会议摘要什么的也行,起码硕士毕业要求也能达到了。 不过老年人收数据确实麻烦——就像吴教授说的一样,老年人属于“特殊群体”,在分类上和自闭症、听障、视障等等是属于一个大类的。 吴教授道:“我这边原本打算追溯‘龙王’信仰的本地脉络和流言传播路径,试图理解症状背后的文化符号系统。” 【文化心理学】的研究思路,一般情况下会着重探究特定文化背景如何塑造个体的心理过程和行为表达,特别是集体共享的符号、意义系统如何影响对创伤和压力的理解和反应。 “原本,我想要用【文化符号学分析】的办法试着弄一弄。先解码符号,假设‘龙鳞纹’和‘龙绦子’并非随机症状,而是有特定文化意涵的符号。‘鳞’象征与非人力量的接触和异化,‘绦’象征束缚与惩罚。” “通过理解这套符号系统,我们组希望找到能够与之‘对话’的干预方式,比如利用龙王信仰中‘守护’、‘降雨’等积极面进行重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给整个干预团队提供一个深层的文化理解框架,避免文化冲突。” 这番话让所有的专家老师听得连连点头,包括姬教授在内。 理论上讲,对于“龙王爷”这种表现形式的【群体癔症】,吴教授应该是现场所有专家老师中发挥支柱作用的。 “很好的计划啊,吴老师。”姬教授劝道,“所以怎么搞成了现在这样,还要撂挑子了呢?” 吴教授的嘴角抽了抽:“计划是这样的——但实际情况是,我拿着录音笔去找那些老年被试聊天,想记录风俗传说,分析龙王爷在不同情境下的‘职能’,本来想找到文化切入点进行干预……” 吴教授苦笑一声:“结果……呵!”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环顾四周,丝毫不在意地开了一个地图炮。 “孙教授的CBT表格,李教授的机器,王老师的人本倾听,可能都触及不到问题的核心,那些老人是真的相信‘龙王爷’在做事。我们的那套语言,他们听不懂,也不信。我感觉我们像是在用物理学定律去解释一个神话世界,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我们的科学解释,无论是认知的、生理的还是人本的,如果没有融入这个文化符号系统,就像是用外语在对他们说话。我跟一个老人解释他们身上的皮肤病这可能是一种【集体应激反应】,他给我的反应是——” 吴教授模仿得绘声绘色得:“‘领导,您说这个俺听不懂,但俺知道,龙王爷要找您麻烦,可比什么‘反应’都要厉害!’” “如果继续做下去,那肯定要做成一个很大的纵向研究,时间线会拉得很长。”吴教授道,“可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 吴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文件,让学生尽数收进公文包里:“反正我已经留了所有被试的联系方式,文化层面的东西可以等救灾结束之后再慢慢做,现阶段我是不打算再干预那些老人了。” 干脆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吴教授转身就走。 姬教授甚至都没来记得伸出手再说些什么挽留,吴教授的背影就已经消失了。 非常不给面子。 第(1/3)页